许知远眼中的昆明:旧边陲的新叙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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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年前,缅甸发生了一个很戏剧性的变化,我去了缅甸,坐飞机到了仰光,一路北上,到了曼德勒,我想观察这个国家在发生什么变化,最后从曼德勒往北飞到了昆明。我当时去曼德勒是想追寻明朝最后一个皇帝永乐帝流亡的过程,一路从南京不断往下走,清朝的军队就赶过来,它的将领背叛,最后跑到了缅甸。
我去曼德勒附近找他当时去过的遗址,现在这个故事很少被提及。最后回到了昆明,那个时候我发现昆明是一个更广泛的故事,这是一个关于流亡的故事。很多南京人到这里,这是一个关于放逐的故事,昔日的中心出于某种意义上的不被信任,他们被放逐到一个边陲,他们带来了一种新的文化。放逐中有很多浪漫的东西,放逐意味着某种无能为力,同时放逐意味着新的可能,它逃离了原来中心的叙事,在边陲上可以产生新的尝试。
永乐帝的故事很少被讲述,但是它涉及到17世纪末全球的变革。明朝的覆灭跟墨西哥银矿突然的垮塌有关系,跟马尼拉大翻船的海运贸易的衰退有关系,带来了整个东南亚贸易的收缩,收缩带来了整个明王朝的财政紧张,财政紧张导致无法对付北方的入侵者,最后皇帝死在了昆明。
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宏大的故事,看起来是一个小小的插曲,但是后面是一个真正的全球的故事,所有区域、不起眼的地方,跟全球整个的脉搏息息相关。
只有当我去了仰光,去了柬埔寨,去了很多地方之后,你到了那些地方,才会有新的发现。因为我们每个人都会以某种中心来看待问题,在明朝,南京是中心、北京是中心,云南在边陲的地方,云之南。如果换一个视角,你会发现对于整个东南亚、对于缅甸这一带的世界来讲,昆明是某一种中心的存在,从这里辐射到更广泛的世界。如果你在美国看到洛杉矶,洛杉矶是美国加州最南方的一个城市,但是对于拉丁美洲来讲,洛杉矶就是他们的中心。
这种转换视角,你会发现一个完全不同的故事。最后一个流亡的皇帝悲惨的死在这里,最后非常的无奈,跟金刀营还有一段无奈的对话,皇帝说原来你是明朝的臣子,你为什么反叛我?吴三桂说的不了了之,这也是很辛酸的故事,讲到忠诚与背叛。最后,吴三桂做了一个背叛者,最终又被一个新政权所取代了,延伸出韦小宝这么有趣的故事。这是我对昆明的印象。
我这次住在翠湖宾馆。我非常喜欢翠湖,沿着翠湖走一圈散步的时候,你看到一个非常浓缩的历史。我看到了讲武堂,黄色的建筑,当时这个地方是中国最早的一个军事校官的培训基地。这些年轻人中有蔡锷这样的领导者。蔡锷是在护国战争中,当袁世凯做出反历史潮流的事情之后,在遥远的云南,变成了一个去对抗这种潮流的任务,从天津一直沿海到了海防,从海防坐火车到河内,从河内来到了云南。在这里产生了一个新的故事,在中国是非常先进的一个潮流对抗没落的潮流,这个是讲武堂的故事。
你再看看讲武堂不远的后面,后街是当年西南联大的住所,突然在8年时间里,在云南这样一个小小的空间里面,孕育了这么多知名的学者,这么多杰出的学生,仅仅八年,却创造了非常浪漫充满了科学发现、人文探索、抵抗意识这么一个故事,这个故事其实就是渗透在大街小巷里面,如果你去发现,西南联大的故事不仅仅是大学短暂的存在,是某种精神,某种方法,某种可以不断的完成呼应的对话,在那个地方你会发现这么一个浓缩的感觉,只要你去叙事它,发现它,我们都可以发现此刻对于我们有帮助的东西,因为我们每个人其实都生活在历史的延续中。
当我们误以为可以摆脱历史的时候,历史总是会重新找到我们,我们生活在一个历史不断的回响中,而且每代人都会遇到相似的困境,相似的挑战,而我们应对的方式也经常相似,当我们说我们在大踏步前进的时候,其实我们的前进没有我们相信这么快。
当我们说到过去的时候,过去从来不是陈旧的,他们会以某种很崭新的方式,变成了一种新的时髦,过去经常会以新的时髦回到我们面前。现在云南有一种新的感觉,在某种意义上像新的时代的加州,当年60、70年所有的美国年轻人、作家、艺术家,他们烦闷了东岸阴郁的天气、传统的文化系统和机构时,跑到遥远的加州,那里有海滩、阳光,可以尝试各种各样的东西,是一个新的边疆。
当我们说的边陲的时候,边陲可能是边缘,同时是一个很多新的可能性,所以在加州产生了加州文艺复兴。此刻云南在某种意义上扮演了相似的角色,那么多人从北京、上海跑到了云南这一带,既是某种避难所,又是某种新的机会的一个孕育,变成了一个新故事。
明朝时,南京人过来是一个被迫的戍边的运动,西南联大是因为战乱被迫的迁移带来了某种新动力,现在我觉得产生了自我定义的某种自我放逐,这种放逐可能会是蕴含着新的可能性。这是我对现在的昆明、云南的几重感受。
我准备去找找当年昆明老的海关,应该早就被拆除了。我非常敬佩的一个伟大的学者本尼迪克特·安德森,他写了过去40年最著名的一本作品《想象的共同体》,他讲民族主义是某种被创造出来的,它的地方需要自己产生新的意识,因为新的印刷术的诞生,新的沟通手段诞生,他们想象出自己来源于相似的地方,有共同的身份的寻求,所以他们创造了自己的民族,创造了自己的国家,这本书让我们重新以一个角度看待自己的国家,看待整个的历史和文化。
一系列的东西看起来很古老,其实里面是通过每一代人重新塑造的。就像蔡锷、梁启超,我们对中华民族的概念是过去100年前创造出来,是放逐到日本之后,因为与其它的文化相遇之后,他们重新理解自己的文化是什么,才会理解什么是中华民族,作为中国人意味着什么。
本尼迪克特·安德森,这位过去40年最伟大的学者就出生在昆明,他后来回到了英格兰,他是爱尔兰人,他的父亲是爱尔兰人,他的母亲是英格兰人。爱尔兰是因各种各样的经济不佳生活没有出路,所以爱尔兰年轻人有点像我们当年的福建年轻人要去全世界闯。当时的海关在昆明,本尼迪克特·安德森的父母在昆明生下了他。
本尼迪克特·安德森从昆明回到了英格兰,然后去美国读书,长期在印度尼西亚、泰国,他的一生在各个地方漂泊,观察各种不同的文化,使他产生了截然不同的视角,发现我们每个地方的独特性是多么重要,同时每个地方自以为是的傲慢又是多么可笑。他认为,只有真正不断的比较,在多元化中彼此理解,最终你才会真正的探索到自己的某一种独特性和可能性。
所以我特别期待昆明,这个城市发生所有的事情,能够在丰富多元的系统里面不断的寻找出自己真正的独特性,我们有一种骄傲的懒散,同时有一种非常敏锐的观察和敏锐的寻找,如果这几种因素可以结合在一起,我觉得昆明又会是一个新的了不起的故事,而且这个故事可能正在发生。(焦点财经据许知远先生在昆明的演讲整理,未经本人审阅)
后记:
12月11日,美的置业TOP系·璟睿产品发布会在云南昆明举行,「在地的未来」共创计划同步开启。共创计划携手作家 、单向空间创始人许知远、line+建筑事务所联合创始人&主持建筑师孟凡浩、当代艺术家沈少民、gad杰地设计合伙人/设计总监蒋愈、CCD香港郑中设计事务所总裁&管理合伙人胡伟坚、LSD interior design创始人葛亚曦等文化界、设计界知名人士,以内容共建方式,共同探索在地文化与未来生活方式的链接。
在发布会上,许知远发表了演讲,以独特的视角来解读昆明这座城市,发现昆明的新叙事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这与美的置业的价值观异曲同工。这次落地昆明的美的置业TOP系·璟睿,在产品打造上,希望融入城市基因,呈现本地人文风貌,追求对生活的一种回归和还原,并且实现生活方式的创新和引领,链接在地文化与未来生活,成为昆明这座城市的新叙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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