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“煮泡面、看《哈利波特》获灵感”到AI时代,对话卢煜明:科学家的直觉和灵感无可替代

出品 | 搜狐科技

作者 | 周锦童

11月24日，腾讯“新基石研究员项目”揭晓第三期获资助名单，35位杰出科学家“榜上有名”。

在本期新基石研究员名单中，青年科学家脱颖而出，最年轻的研究员申报时仅有35岁。值得一提的是，本期还有一位首次入选的外籍非华裔科学家。

科学委员会委员卢煜明在揭晓名单时表示：“本期医师科学家名额竞争激烈，国家在培养医学和科学跨领域的人才方面渐见成效。入选的两位医师科学家同样在神经系统治疗有突破性的贡献，未来也期待（他们）为神经系统疾病的患者带来福音。”

会后，搜狐科技等媒体对话了卢煜明，听他分享自己的心路历程、目前的科研进展以及对AI的看法。

作为“无创产前检测之父”，相信许多朋友都听过他在煮泡面、在看《哈利·波特》时获得科研灵感的故事。不过，在AI飞速发展的今天，科研越来越依赖大数据，直觉和灵感还有多大的价值呢？

对此，卢煜明对搜狐科技表示：“AI对科学教育来说只是一个工具，原创性的想法还是要科学家自己去想，比如我自己，很多时候在生活的不同环节里碰到事情才会令我有灵感，但AI是没有这个方向的。”

现如今的卢煜明又多了香港中文大学校长这一行政头衔，但他依旧还会每周抽出一天时间去实验室。在他看来，这一天最好是星期五，这样周末还可以做其他事情。

虽然现在行政工作很繁忙，但卢煜明会把脑中所想的事物划分区域。他把大脑比喻成一个个房间，一个“房间”做科研，哪怕是晚上也会跟团队讨论，另一个“房间”处理行政工作，处理行政工作的时候会全心全意投入其中，保持良好的状态。

不仅如此，在文理交叉的当下，卢煜明认为艺术和科学应该是相辅相成的。

他对搜狐科技表示：“我们不能把科学同其他文科科目做整合，比如AI在遗传学方面，一定会有一些伦理方面的影响，有一些法律方面的影响，也会对医疗系统有影响，所以（文理）两方面应该是一同前进，不能脱节的。”

谈及给青年学子的建议时，卢煜明现身说法，他称首先要问自己一个大问题，就是在研究领域内还有哪些重大问题亟待解决。当然任何重要的问题，答案通常是很难找的，所以一定要花很多时间，很多努力去解决这个问题。

目前卢煜明正在研究液体活检癌症初筛的技术，他们的研究能够让患者死于鼻咽癌的几率降低4倍。此外，他们开发的多种瘤筛查第一代技术也已经在欧美等地推行，他称未来要继续开发第二代技术，做到高灵敏度、高特异性。

以下为对话实录（经整理编辑）

媒体：现如今AI等技术飞速发展，在科研越来越依赖大数据的今天，您认为直觉和灵感还有多大的价值？

卢煜明：AI对科学教育来说只是一个工具，原创性的想法还是要科学家自己去想。比如以我自己为例，很多时候在生活的不同环节里碰到事情才会令我有灵感，AI是没有这个方向的。所以我想AI是一个工具，结果还是需要科学家。

媒体：对于今天有志于将基础科学发现转化于实际应用的年轻一代，您有哪些重要的建议？

卢煜明：我想最重要的就是要问一个大问题，看看世界上现在在医疗领域里有什么问题是没有答案的。比如说我自己做的（产前诊断）领域，在很早的时候，人类找了几十年发明无创性的方法（但还没答案），所以我就问了这个问题。

年轻人要明白的，任何重要的问题，它的答案通常是很难找的。所以一定要投资很多时间，很多努力进去。新基石研究员项目是给年轻人一个很长的时间去思考，去解决这个问题。

媒体：您觉得高校、企业和政府这些主体之间应该怎么样配合，才能够更好地为年轻科学家们提供最适宜的科研土壤？

卢煜明：我想他们有不同的帮助。比如说在高校里，可以提供一个学术环境让学生做研究；政府方面是提供措施和方向的，也提供研究的经费；企业当然就是要把高校做出来的科研结果去（进行）转化，比如说在专利方面给一些意见，怎么做初创公司、怎么做产品等等，所以是每一个环节都有自己的工作。

媒体：您怎样平衡行政和科研工作？如何在繁忙的工作中还能保持科学的灵感？

卢煜明：我自1997年开始，做过一段时间系主任，也做过副院长，现在在做港中文的校长。现在我星期一到星期五其中有一天会在实验室里，如果可以选择的话，这一天最好是星期五，因为星期六、星期天还可以做一点事情。现在我会有些线上会议，但就算是晚上我也要和我的团队讨论。

我现在要做的行政工作也很繁忙，我想最重要的就是要把我们脑子里想的东西分开不同的位置。比如说一个房间是做行政工作的，另外一个房间就是做科研的。比如说我现在4个小时要做行政工作的话，我就全心全意去做，我就不想科研了，我会想怎样才可以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。

媒体：您今年在研究液体活检癌症初筛的技术，这个技术目前商业化的进展如何？这个技术又是如何定义未来的市场格局？

卢煜明：对于癌症患者我们是要做筛查，在广东地区有一个癌症是很常见的，就是鼻咽癌。我们在这方面做的比较成熟，使用筛查的方法后患者死于鼻咽癌的机率下降了4倍，我们的（工作）在《新英格兰》医学杂志上发表了。

另外一种是多种瘤筛查技术，我们第一代的技术已经在欧美等地（应用），现在我们在做第二代技术。两年前我们开了一个初创公司，现在在国内做一些大型的Clinical Trial

（临床试验），如果有结果出来的话，应该是高灵敏度、高特异性的。

媒体：您曾说艺术和科学应该是相辅相成的，但当下还存在着对人文学科轻视的问题，对此您怎么看？

卢煜明：我想其实对整个社会来说，我们不能把科学同其他文科科目做整合。比如说在很多科学领域，像AI特别是在遗传学领域，一定有一些伦理方面的影响，有一些法律方面的影响，也会对医疗系统有影响。我想（文理）两方面应该是一同前进，不能脱节的。